法医最后拿着完整的检查报告,语气沉重地向爸爸妈妈重复了一遍:
「根据尸检结果,孩子是在烤箱内因高温导致的严重烧伤和器官衰竭死亡……死亡过程,很痛苦。」
他顿了顿,翻过一页纸,声音更低了些:
「除此之外,体表没有其他致命伤。但值得注意的是,这孩子的骨骼发育和体重指标,远低于同龄人正常水平……这更像是,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。」
这句话瞬间压弯了妈妈。
「长期营养不良……」
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,眼前猛地闪过许多被她刻意忽略的画面。
我看着妹妹吃蛋糕时那眼巴巴的眼神,饭桌上总是悄悄缩回去的手,还有日渐消瘦的小脸……
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。
她心脏一阵剧痛,猛地捂住胸口,身体晃了晃,眼前一黑,直挺挺地晕倒在地。
爸爸也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了要害,浑身猛地一颤。
突然,他抬起手,用尽全身力气,一下,一下,狠狠地扇着自己耳光。
「珍珍啊!是爸爸不好!是爸爸混蛋!!」
他嘶吼着,声音满是悔恨和绝望:
「我怎么就……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会真的……我怎么就没去看看你啊!!」
我的身体轻飘飘地悬浮在空中,看着爸爸一下下扇着自己,听着那响亮的耳光声,感觉自己的身子变得透明了一点点。
下葬那天,天空下着蒙蒙细雨。
爸爸曾经永远挺直的脊背,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彻底压弯了。
他跪在我的墓碑前,不顾身后亲友的劝阻,一个接一个,用力地将额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。
「珍珍……爸爸妈妈错了……我们真的知道错了……」
他的声音混杂着雨水和泪水,模糊不清:「我们没想到你会死……我们以为……以为珍珍又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呢……」
我愣愣地飘在空中,看着爸爸痛苦的样子,心里着急得不行。
「不哭,爸爸不哭……」
我扑过去,想像以前那样,用小手给他擦掉眼泪,凑过去亲亲他的脸。
可是,我的手径直从爸爸的身体里穿了过去。
我呆呆地看着自己透明的手,这才真正地意识到……珍珍碰不到爸爸妈妈了。
珍珍再也穿不了漂亮的公主裙了。
珍珍再也没办法被爸爸妈妈抱起来,开心地转圈圈,听他们叫「我们的小公主」了。
珍珍……早就不是他们的小公主了。
妈妈在那天受到巨大刺激后,昏睡了整整三天。
即使在睡梦中,她也极不安稳,眉头紧锁,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着我的名字:
「珍珍……我的珍珍……」
当她再次醒来时,眼里只剩下化不开的悲伤和悔恨。
她沉默地办理了手续,将妹妹曦曦送去了远方的亲戚家寄宿。
回到家后,她一句话也不说,甚至连和爸爸之间,也只剩下沉默。
直到不久后,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我以前经常躲藏的那个旧柜子。
柜门开启的瞬间,里面的景象让她猛地瞪大了眼睛,呼吸骤停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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