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心志和艾柏是挨着坐的,丘心志总用腿在下面蹬艾柏。艾柏知道是丘心志听不得一些话,任丘心志怎么蹬也不理会他。
艾柏只是观察那些记者,发现只要是主要领导讲话时,他们就格外起劲,镜头也格外多。艾柏就想,现在是不要胶片了,数码这东西真是好。一般的领导讲话,只简单取几个镜头,报社的那些同志更省事,每人一袋材料,省去了好多笔墨。
会议结束时,也差不多是中午了。伍沛然和骆部长说中餐安排在华程之星,华程之星是华程宾馆在临界的分店,是临界最好的宾馆。
骆部长说就在县招待所吃餐便饭就是。伍沛然说晚上安排在县招待所,还向骆部长汇报说,晚上请了县里的老同志们一起参加,那些老同志们很想念老首长,因为下午老首长还要深入基层检查指导工作,中午就没有安排这些老同志见面。
骆部长一听,觉得伍沛然安排得很周到,只是他没打算在临界吃晚饭的。按他原来的想法,他准备带艾柏、王首晋和龚淑敏找个安静的地方找点乐子,也就是打点小牌,或ok几嗓子,助助兴。
这样一来,骆思潮的计划就打乱了。不过也好,他也正想见见以前的那些老同事。再说,晚上在临界找个地方,照样乐乐。于是,骆部长说:“好,好,好,我也正想见见大家。”
一行人到了华程之星。
华程之星是三星级的规格,有五星级的标准,这在县里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。上头有规定,一般县里不允许建五星级的酒店宾馆,但现在是改革开放,要想吸引外资,没有一点硬件是行不通的。很多地方就采取避实就虚的做法,你不让我搞高档楼堂馆所,好啊,我只搞三星级,但你不能阻止我按五星级的标准来装修、服务吧?这就叫你有政策,我就有对策,打点擦边球吧。
下面的接待工作一点也不比市里差,规格还蛮高的。艾柏经常下到县市来,当然,他还没达到骆部长的这种境地。骆部长是市委常委,能决定每个官员的升迁,一看这架势,就知道县里是做了精心准备的。菜很高档,但伍沛然却说都是一些家乡菜,家乡人爱这口家乡菜。
有白酒和红酒,骆部长说下午还要下基层,不喝白酒,一律喝红酒。伍沛然说还是喝点白酒吧?骆部长说这……伍沛然说:“老首长,到岳西去,我听老领导的,到临界来,老领导听我的。我们总量包干,两瓶。”骆部长不想扫大家的兴,再说他也不太喜欢喝红酒,算是默许了伍沛然。
艾柏却突然觉得害怕起来,他不清楚此刻骆思潮是怎样想的,但艾柏就是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联想到一件事情。有一年,一位大领导来宾州省视察,晚上在饭桌上,一位宾州省的领导也说出了伍沛然一模一样的话,结果,陪同大领导的一位大员立即纠正说:“在哪里都要听领导的。”
后来,这位宾州省的领导就下台了,说和这事有关。这当然只是一个讹传,艾柏根本就不相信。但刚才伍沛然的口气也的确是生硬了点,如果骆部长身边有一个像那位大员出来纠正,此刻,只怕骆部长就没有这份涵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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