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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围安静下来，姨婆张张嘴，舅舅皱起眉，爸爸想说些什么，但妈妈的表情让他闭了嘴。

我跪下了，有蒲团，膝盖不疼。

“对不起。”我说，声音很小。

“大点声！”妈妈说，“说晔晔，姐姐对不起你。”

“说你错了。”

“我错了。”

“说你该看好妹妹。”

“我该看好妹妹。”我声音带了些哭腔。

“说”

“芝兰！“爸爸终于打断，“够了！”

妈妈转头看他，眼睛慢慢聚焦，像是刚从一个很深的梦里醒来。

她突然笑了。

一个很小，很扭曲的笑。

“我就是……”她轻声说，“想让她永远记住，永远记住这一天，记住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。”

她看了看妹妹，转身走了，脚步很稳。

爸爸扶我起来，拍拍我的膝盖。他的手很凉。

“妈妈太伤心了，”他低声说，“昭昭别怪她。”

我点头。

其实我知道，妈妈还想说，为什么死的不是你。

我也想。

妈妈不再叫我“昭昭”。

爸爸还叫我名字，但声音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。

妹妹走的第三天，妈妈做了可乐鸡翅。

那是妹妹最喜欢的，她给爸爸和自己盛饭，给晔晔的位置盛饭，没有我。

我自己轻轻的去盛饭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。

吃饭时没人说话，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，咀嚼的声音，吞咽的声音。

妈妈加了个鸡翅，放在晔晔的碗里。

“晔晔多吃点。”她轻声说。

然后又夹了一个，放进自己的碗里，但不吃，只用筷子一下下戳着。

我盯着碗里的白米饭，一粒一粒数。

妈妈把她那个戳烂的鸡翅夹起来，放进嘴里，慢慢咀嚼。

她的眼睛看着我旁边空荡荡的椅子，像那里真的坐着一个人。

“晔晔说，”她咽下食物开口，“学校要开运动会了。”

爸爸的手停住。

“她想参加接力跑。”妈妈继续说，声音很平静，眼眶却微微红了，“但她跑不快，怕拖累班级。”

“芝兰”爸爸低声说。

“我跟她说没关系。”妈妈好像没听见，“我说，尽力就好，名次不重要。”

她放下筷子，看着爸爸：“你说是吧？名词不重要。”

然后转头盯向我：“活着才重要。”

妈妈说完这句话就笑了，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，“活着，活着才重要啊”

爸爸抱住妈妈，看向我。

眼睛里有疲惫，有心疼，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意味？

他好像也在说：为什么你害死晔晔？你看，家被你弄成这样。为什么。死的不是你。

我逃回房间，关上门，抱紧膝盖坐在地毯上。

门外，妈妈的哭声闷闷的，

门里，我不敢出声，只敢睁大眼睛，盯着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藏进地毯里。

窗外的天，渐渐泛起鱼肚白。

我睁开眼，起身，习惯性的绕过桌子，却看见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半透明了。

我想起来了，我已经死了。

妈妈这时醒了。

她坐起来，揉了揉眼睛，看向地下室的方向。"}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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