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再理会李强的咆哮和质疑。
他这种自私的人,本能地选择逃避真相。
我转身走向储物间。
我要找浩浩的存钱罐。
那是一个小猪形状的塑料罐子,里面全是硬币和一块五块的零钱。
浩浩说,存够了钱,要给爸爸买一个好的鱼护,这样爸爸钓鱼就不会跑了,心情就会好,就会抱抱他。
储物间里堆满了李强的渔具。
那些几千几万的鱼竿、钓箱、帐篷,把小小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。
浩浩的存钱罐被挤在一个积灰的角落里,像垃圾一样不起眼。
我刚抱起存钱罐,苏曼就跟了进来。
她倚着门框,双手抱胸,脸上受惊的表情已经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刻薄的嘲讽。
“嫂子,你也太会演戏了。”
“为了把强哥留在家里,这种死儿子的谎话都编得出来?我都替你害臊。”
“强哥说他最讨厌你这副死人脸,看着就倒胃口,哪有我半点风情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伸手来拉扯我:“手里拿的什么?鬼鬼祟祟的。”
“是不是藏了强哥的私房钱?给我看看!”
她以为我要卷钱跑路。
“放手!”我死死护住存钱罐。
“给我!”苏曼用力一拽。
“哗啦——”
脆弱的塑料存钱罐掉在地上,瞬间摔得粉碎。
几百枚硬币滚落一地,发出清脆刺耳的撞击声。
硬币四散滚开,其中几枚滚到了旁边的置物架底下。
苏曼被硬币绊了一下,身体失去平衡,重重地撞向了那个置物架。
“哐当!”
架子一晃,放在最顶层的一根黑色鱼竿滑落下来。
那是李强昨天花光浩浩学费买的限量版鱼竿。
她踉跄一踩,身下传来清晰的——
“咔嚓。”
碳素纤维断裂的声音,干脆地扎进耳里。
苏曼尖叫一声,顺势倒在地上,捡起地上的一枚鱼钩,狠狠划破了自己的手背。
鲜血顿时涌了出来。
“啊!强哥救命!嫂子要杀我!”
李强听到动静冲了进来。
这一眼,让他目龇欲裂。
他没看地上的硬币,没看满脸泪水的我。
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根断成两截的鱼竿。
那是他的命根子,是他炫耀的资本,是他男人的尊严。
“我的禧玛诺!”
李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,跪在地上捧起断竿,手都在哆嗦。
然后,他看到了流血的苏曼。
“林悦!你敢动我的鱼竿?你敢动苏曼?”
他猛地站起来,眼珠子通红,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。
“啪!”
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。
我被打得撞在墙上,嘴角瞬间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。
耳朵里嗡嗡作响,但我却感觉不到痛。
只觉得可笑。
太可笑了。
儿子死了他没哭,鱼竿断了他像死了爹一样。
我擦掉嘴角的血,看着这个为了鱼竿打老婆的男人。
心里的最后一丝牵挂,像那根鱼竿一样,断得干干净净。
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死亡证明,带着体温,带着浩浩最后的气息。
我走上前,狠狠地把那张纸拍在李强的脸上。
纸张轻飘飘的,却像一记耳光。
“李强,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。”
“这是你儿子的命。”
“离婚吧,带着你的断鱼竿,和你的婊子,滚出我的房子。”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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