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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寒渊离开后的督公府，仿佛连空气都变得轻盈了许多。

虽然规矩依旧森严，下人依旧谨小慎微，但那种无处不在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，却随着主人的离去而显着减弱。

沈怜星回到自己的院落，关上房门，背靠着门板，终于忍不住，长长地、畅快地吁出了一口气。

那口气，仿佛将她积压在胸腔里许久的恐惧、委屈和压抑，都一并吐了出来。

“小姐……”桃花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、如释重负的表情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，眼圈却有些发红，“督公他……总算走了。”

“是啊……走了。”沈怜星重复着，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，勾勒出一个真心实意的、虽然依旧带着病弱苍白，却焕发出些许生机的笑容。

这是她进入督公府以来，第一次露出如此轻松的神情。

她走到窗边，推开窗户，深秋微凉的、带着落叶气息的清冽空气涌入房间，驱散了连日来萦绕不散的药味和她心头的阴霾。

她深深地呼吸着，感觉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自由的甘甜，每一次呼气都排解着往日的沉重。

“嬷嬷，”她转头对李嬷嬷说道，“今日天气甚好，我想在院子里坐坐，看看书。”

“好，好！老奴这就去准备！”李嬷嬷连声应着，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，忙不迭地去搬椅子，准备茶点。

于是，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午后，沈怜星终于得以坐在自己院落那棵叶子已快落光的海棠树下，膝上盖着薄毯，手中捧着一卷闲适的游记，就着温暖的秋阳，安安静静地阅读。

没有令人窒息的目光监视，没有突如其来的刁难命令，没有必须完成的繁重绣活。

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呆，可以漫无目的地遐想，甚至可以……暂时不去想母亲那边的忧患和未来的渺茫，只专注于此刻难得的宁静与平和。

桃花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，做着针线，时不时抬头看看小姐，见她神色恬淡，眉眼舒展，不再是那副惊弓之鸟、了无生趣的模样，心中便觉得无比欣慰。

“小姐，您看这云，像不像一团？”桃花指着天上一朵蓬松的白云，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。

沈怜星抬起头，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，阳光有些刺眼，她微微眯起眼，看着那朵在湛蓝天空中缓缓飘动的云，嘴角噙着一抹浅淡而真实的微笑：“嗯，是有些像。”

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，内容无关阴谋，无关恐惧，只有些琐碎的、日常的闲话。

院子里偶尔有秋虫的低鸣，风吹过竹叶（虽然是黑竹）的沙沙声，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，甚至带着几分岁月静好的假象。

这短暂的、偷来的自由时光，如同沙漠中的甘泉，滋润着沈怜星早已干涸龟裂的心田。

她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欢愉与轻松，呼吸着这难得的、不带任何压力的空气。

她知道这样的日子是短暂的，如同镜花水月，七八日后，那个男人就会归来，一切将重回原状，甚至可能因为她的“懈怠”而变本加厉。

但至少此刻，她是自由的，她的呼吸是轻松的，她的心，得以暂时从那只无形的巨掌下，偷得片刻的安宁与喘息。这就足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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