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“墨韵轩”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两日,除了送饭打扫的仆役,并无其他人来打扰,连宫寒渊的影子都未见着。
但这种平静,反而让沈怜星更加忐忑。
第三日一早,赵伯亲自来到了墨韵轩。
“沈医女,”赵伯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,“督公书房近日需人整理归档一些旧籍卷宗,府中粗使下人手脚笨拙,恐损坏了书籍。督公吩咐,请您过去帮忙整理一二。”
整理书房?沈怜星心中讶异。
宫寒渊的书房,必然是机要重地,里面不知有多少朝廷密辛、东厂卷宗,他竟然让她去整理?这又是试探?还是另一种形式的……“恩宠”?
她不敢多问,只能应下:“是,怜星遵命。”
跟着赵伯穿过几重庭院,来到督公府最深处的核心区域。
这里守卫更加森严,几乎是五步一岗,十步一哨,气氛凝肃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喘。
书房是一座独立的、外观朴素的建筑,推开沉重的紫檀木门,一股混合着墨香、纸香和淡淡冷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书房极大,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,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卷宗,分门别类,井然有序。
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案,上面文房四宝齐全,还有几份摊开的奏报。
整个书房整洁得近乎刻板,透着一股与主人气质相符的冷硬与效率。
赵伯将她引到一排书架前,指着上面一些明显是医书典籍的区域,道:“督公吩咐,医女只需整理这些医药相关的书籍即可。其他区域,切勿触碰。”
“怜星明白。”沈怜星恭敬答道。
赵伯点了点头,便退了出去,留下沈怜星一人在空旷而安静的书房内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开始着手整理。
这些医书数量不少,涵盖极广,从《黄帝内经》、《伤寒杂病论》等经典,到许多她只闻其名、未见其踪的孤本、珍本,甚至还有一些来自西域、波外的奇异医典。
当她指尖拂过一本蓝色封皮、略显古旧的书籍时,动作猛地顿住。
《鬼手十三针详解》!正是她那本在行营失踪,后来又“偶然”寻回的师传医典!
它竟然被放在了宫寒渊的书房里!
而且位置显眼,似乎……经常被人翻阅?
沈怜星的心跳骤然加速,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。
他拿她的书,果然是他!
他不仅拿了,还放在了如此重要的地方?他看这个做什么?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东厂督公,难道还会对救人的医术感兴趣吗?
她拿起那本医典,翻开。
书页干净,没有任何批注,但在记载着几种极为凶险、用以吊命的针法那几页,书页的折痕似乎比其他地方要深一些。
他……研究过这些?这个认知让沈怜星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和……一丝极其荒谬的联想。
她甩甩头,强迫自己不再去想。
将医典小心地放回原处,她继续整理其他书籍,但心绪却再也无法平静。
在这个属于宫寒渊的绝对领域里,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,感受到他那无处不在、却又难以理解的关注,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恐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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