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散去,我并未回冷宫,而是提着一壶残酒去了御花园。
早就听说,京中世家子弟最爱在此处品评美人。
果然,亭中笑语喧哗。
几位锦衣公子正围着一幅画评头论,
「啧啧,虽说脏了些,但这身段,若是能玩上一晚,死也值了。」
「听说她在漠北,为了活命,连狗都伺候过……」
「九公主真是大方,这种画也……」
我仰头灌下一口酒,摇摇晃晃地走进亭中,指着那画上赤裸女子大腿内侧的一处空白,笑道:
「诸位公子,这画师不行啊。此处少画了一道烙印,是漠北王亲手烫上去的‘奴’字。」
裴月柔冷笑一声,开口道:「皇姐本就是从漠北那种地方回来的,这等玩笑为什么开不起?」
我反手握住刀柄,粲然一笑
「你们不知道,在漠北,想上本宫床的人,都得先把命留下。」
刀光闪过,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满园花香。
当顾北慕带着禁军匆匆赶来时,我正踩在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上,哼着漠北的艳曲。
裴月柔吓得花容失色,哭得和花猫一样。
他目眦欲裂,剑指我的咽喉:「裴昭月!你是疯了吗?这是尚书之子!你为何变得如此嗜杀成性!」
我看着顾北慕颤抖的手,心中只觉畅快。
我上前一步,主动将脖颈抵在他的剑尖上,划出一道血痕:
「顾北慕,我在漠北杀第一个人的时候,你在做什么?是在陪月柔放风筝,还是在花前月下?」
「所以呢?顾将军是要为朝廷除害,还是要为你的心上人出头?」
顾北慕冷冷的收回剑,「长公主杀害朝臣之子,按律当斩!拖下去,重责五十军棍!」
侍卫上前要按住我,我猛地挣开,「顾北慕,我是护国长公主,谁也碰不得。你敢动我一下试试?」
他死死地盯着我,轻而易举就看穿了我的伪装,
「阿昭,只要你愿意受罚,我便派人送你去皇陵见你母亲。」
当年母后去世时,我正在漠北受辱,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。
这七年来,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。
果然他最清楚,哪里是我的软肋。
我闭上眼,不再挣扎,任由侍卫将我死死按在冰冷的长凳上。
第一棍落下,沉闷的声响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移位。
比起漠北的七年,这简直像是在挠痒。
一下、两下……
都像在敲击我脊骨深处的毒针,
黑色的血顺着我的嘴角溢出,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,血肉横飞。
行刑的侍卫突然惊恐地停住了手,声音颤抖:
「将……将军……长公主的背上……有东西……」
顾北慕皱眉走近,下一秒,他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「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」
月柔明明说,钉子早就取出来了,只留下了浅浅的疤痕……
为什么裴昭月的身体里,会嵌着这要命的东西?
而且看那骨肉纠缠的模样,分明已经在此扎根了七年!
「停手……都给我停手!!」
顾北慕发疯般地想要扶我起来,
我却感受到那根根蔓延到心口的黑线,终于断了,鲜血涌出我的口鼻,
世界陷入黑暗前,我似乎听到了顾北慕撕心裂肺的吼声,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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