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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（第1页）
6
“宜宜，”他开口，声音沙哑，
“我知道错了，以前是我混账。”
我啜了口咖啡，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。
他见我没反应，身体前倾，双手撑着桌面：
“但我真的爱你，你信我。苏晚只是过去，是执念。
这八年陪我的是你，我们重新开始，好不好？”
他的话语急切，像在乞求。
可笑。
“爱？”我站起身，俯视着他，
“你的爱太廉价了，顾言。就像你身上这件名牌衬衫，看着光鲜，里子早就烂了。”
我指了指桌上的离婚协议。
“签字，把你欠我的钱给我。这是我现在唯一想要的。”
他看着我，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了。
他伸出手，想来抓我，那只手上还戴着我买的情侣对戒。
一想到这只手，曾温柔地抚摸过冰冷的墓碑，对另一个女人诉说爱语。
胃里猛地一阵翻涌。
我再也忍不住，捂住嘴冲进了卫生间。
趴在冰冷的洗手台前，我干呕不止，胃里空空，
吐出来的只有酸水，可那种恶心的感觉，却死死缠着我的心脏。
门外，顾言的脚步声停住了。
他听见了。
我生理性的恶心，这比任何一句“我恨你”，都来得更残忍。
我用冷水冲了把脸，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，眼神却清明得吓人。
很好，周宜，你活过来了。
我重新回到座位，顾言僵在原地，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。
我没说话，只是将笔又往他面前推了推。
他缓缓坐下，拿起笔，手抖得厉害。
笔尖几次落在纸上，都划不出痕迹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终于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，
而后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，瘫软在椅子上。
我平静地收好协议，又从包里拿出另一张纸，推到他面前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他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，声音茫然。
“忘了？”我笑了笑，“也对，小事而已。”
“三年前，你妹妹看中一套房，首付不够。你为了不让我看出来你是装穷的，
你哄着我，用我的名义去做的担保贷款。”
顾言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他死死盯着那张纸，上面银行的红色印章，刺眼又讽刺。
“三十万，逾期三个月，银行的催收电话，已经打到我这了。”
我站起身，理了理裙子。
“顾言，我们算清楚。”
“协议里的一百三十七万，是我八年青春的钱，我应得的。”
“而这三十万的担保贷款，是你，和你的好妹妹，欠我的。”
我俯身，凑近他，一字一句地告诉他：
“明天下午五点前，还清。否则，我会拿着担保协议，去法院起诉你们兄妹联合欺诈。”
我转身，走向门口，给他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。
身后，传来椅子倒地的巨响。
顾言看着那张被他遗忘的担保协议，才终于想起这件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小事。
他以为我的“心甘情愿”，我的一味“倒贴”，原来每一笔，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他想追出来，双腿却像灌了铅，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。
他彻底地，把我弄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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